【不完美世界】
第二章
撒何向
自设
慎入
他重返书房，又开始翻找起来。
他想起很久以前，父亲总爱在书桌桌角藏东西。
有时被他发现，父亲还会偶尔笑着叫他保守秘密。
撒贝宁呼吸有些急促。
这么多年来，他终于回到这个地方，书房充斥着父亲生前的气息——清新中夹杂着些许灰尘。
大抵这就叫岁月吧。
不出所料，他在桌角发现了一个包装完好的小袋子。
密封得很严实。
撒贝宁眼眶莫名有些酸痛，他怨恨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因为小事跟自己父亲争论。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撒贝宁小心翼翼地拆开它，果然，是一个机器人的制作方法。
极为详细。
恐怕这就是他母亲口中的何叔叔死也要保护住的重要机密吧。
正因为撒贝宁是理工大学毕业，而且名气还不小，当初要不是他父亲身份保密，撒贝宁就会登上新闻头条。
他也不怪他。
“何……何……什么？”
撒贝宁这人呢，理科样样精通，唯独汉字这方面有些漏洞。
无可奈何之下，他上网查询这个字。
“jiǒng……日……火……炅”
撒贝宁反复确认之后才肯松口气。
“机器人也是可以拥有专属姓名的啊……”
他感慨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在父亲的书房里捣鼓。
他同他父亲一样，没想瞒着他母亲。
“妈，我想完成父亲的遗愿”
“宁宁……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有些震惊。
十几年来，撒贝宁绝口不提有关理工方面的事情，更何况是科研。
“嗯，我没骗你，但我需要材料……”撒贝宁苦恼地挠了挠头。
他没脸说自己是他父亲的儿子，从而走后门拿到本该不属于他的东西。
“你爸……他有个地下室的……所有人都知道……”
撒贝宁怔了一怔。
他原来真的对于他父亲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的基本信息。
“那……钥匙在哪儿？”
撒贝宁的手逐渐攥紧，握成拳状。
“钥匙啊……他老爱藏在零食柜里，你知道的吧？”
她笑着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撒贝宁抿了抿嘴唇，就算他忘性再怎么大，也不可能忘掉零食柜。
儿时，母亲总爱给他买零食，生怕自己儿子比别人家孩子少点什么。
他父亲却不大乐意，后来给那零食柜上了锁，撒贝宁小时候调皮，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开。
“钥匙在零食柜里……那他怎么打开的？”
“你傻啊，那锁是个摆设，只是需要你动动脑子，后来他告诉我的，我也没能找到机会告诉你”
她苦笑一声，把零食柜打开，把钥匙递给他。
“加油”
“好”
撒贝宁接过钥匙，加快步伐离去。
他知道家里有地下室，却不把它当回事儿。
他好奇心不太重，也是件好事。
他上衣口袋里装着那份机密，慌慌张张打开门，连忙反锁，生怕有人跟踪他。
“撒先生，欢迎回来”
是人工智能。
以前父亲曾经在家里讲解过它的功能，还可以对话。
“不，我不是撒先生，我是他的儿子”
“那小宁来这里干什么？”
“别喊我小宁，我有本名”
“撒贝宁，撒先生怎么了？”
哦对，他怎么就忘了呢，父亲的噩耗传遍了社会，它一个人工智能却一无所知。
“我父亲他逝世了，在十几年前”
“是在研发出我之后的几年吗？”
“嗯”
撒贝宁没再理会它，低头研究泛黄的图纸。
“你也是来完成‘小何’的吧？”
“你知道？”
“撒先生问过我很多相关问题，我们偶尔也会聊聊”
撒贝宁欲言又止，光线有点暗。
“灯的开关在哪？”
“开灯”
灯被打开。
撒贝宁坐下来，一一对照图纸。
这里有个大长桌，摆满了图纸，铅笔，橡皮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逐渐看出了差异，连忙起身去寻找零件。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废弃的人工智能，似乎是半成品，也似乎是残次品。
“请问这里面的机器人怎么了？”
“它坏掉了，除了核心处理器烧坏了，其他零件还能用，劝你检查一下”
“为什么父亲不把你做成机器人，而只是一个简单的玩偶？”
“撒先生不希望我被广泛应用于社会，那会带来很大风险”
“嗯”
撒贝宁开始拆残次品，分解零件，然后按照图纸组装。
母亲中途给他送了几次饭。
不知不觉，大半年过去了。
撒贝宁的机器人也快完成了。
“小七？”
撒贝宁喊人工智能对话机器人。
“我在”
“核心处理器……没有备用？”
“没有……都被用完了……”
小七停顿了片刻。
“行吧……”
撒贝宁叹了一口气。
难道这半年多的心血要……付诸东流吗？
他还是没能完成父亲的遗愿。
“撒先生，你可以拆除我身上的核心处理器”
“什么？”
撒贝宁有些意外地看着它。
“撒先生当初拿了三个核心处理器，一个坏掉了，一个用在我身上了，还有一个丢了，直到现在也没能找到”
小七跟他解释清楚。
“我找就是的了”
撒贝宁说实在的，不太乐意拿走小七身上的核心处理器。
这大半年来，除了母亲给他送送饭，催他照顾好身体，陪伴他的也真的只有小七了。
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小七，当初是在哪里丢的？”
“似乎是在杂货间”
撒贝宁知道这地下室规模不小，范围挺大的。
他就算拼命也得找到核心处理器。
这种无法买到的器件。
除非他亲自设计一个。
撒贝宁没那能耐，听小七说，他所认识的人里，除了他父亲以外能制造出核心处理器的人就只有何先生。
他自然明白，小七口中的何先生。
也早早离世了。
他没和小七讲。
忙活了一整天，他也没找到核心处理器。
他多想回到科研所，找到当年的叔叔阿姨，帮忙制造一个核心处理器出来。
但他不能。
如果最核心的技术被掌握在其他人手中，那他得多危险，包括机器人。
在他尝试着找了半个星期后，无可奈何下，他只好放弃。
“小七，真的要这么……放弃吗？”
撒贝宁烦躁地靠在座椅上叹息。
“撒先生说过，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能放弃，成功的曙光也许就在前方”
“……”
撒贝宁也听过类似的话，但他很少听得进去他父亲的唠叨。
大概他是第一个觉得父亲比母亲还唠叨的孩子吧。
“宁宁啊，休息会儿吧，吃个饭喝杯牛奶，妈妈怕你把身体累坏了”
他母亲说着把饭菜以及一杯牛奶递给他。
“快吃吧”
“好”
撒贝宁这才缓缓起身，准备开饭。
“……”
他还没吃两口，就觉得自己有愧于父亲，没再动筷。
“怎么了？没胃口还是生病了？”她连忙伸手测了测撒贝宁的额温。
“妈……”
“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
“我做不到……我完成不了父亲的遗愿……我怎么…怎么这么没用啊……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撒贝宁谴责自己。
“没事的……宁宁，他不会怪你的……”她松了口气，安慰他道。
“可……我明明很优秀了，为什么这种东西都不会？！”撒贝宁反问自己。
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
“宁宁，你得看开点啊……做不到也没关系……你爸他不是那种人……”
“……”
撒贝宁咽了咽口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她。
他母亲见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转身离开了这里。
直到她的脚步声远去，小七才开口。
“撒先生，你真的要半途而废吗？”
撒贝宁没理会它，只是起身去寻找什么。
“如果……”
“如果你想要重新设计一个核心处理器的话，也许我能帮你”
撒贝宁顿了顿，转身走到它身侧，问它什么方法。
“撒先生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他们相谈甚欢，也是很多年的同事了……”
“你说的是姓何的吗？他也去世了”
“我早就猜到了……不瞒你说，在你说出撒先生去世，你拿着这份设计稿来地下室，东问西问的时候，一切也就明了了”
“是吗？这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撒贝宁有些讽刺地答道。
“你怎么不问我核心处理器的方法了？”
“我怕你口中的人也已经去世了”
“没有，我敢肯定，他还活着”
“是谁？”
“于夫人，不知撒先生有没有跟你提起过”
撒贝宁双眸之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
连他母亲也同她的关系很要好，二人时常逛逛街聊聊天什么的。
“她是个独居女性，未婚，在这方面颇有成就，有次上了报纸，撒先生二话不说找她交流心得去了”
“不过她并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太重，她的工作也比较轻松，或许你问问她，她会告诉你”
“你不是说她看的不重吗？怎么会记得核心处理器？”
撒贝宁反问它。
“因为撒先生说，他早有预感，把这种东西交给于夫人手上最为保险，说你这个不靠谱的儿子……咳……”
小七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好”
撒贝宁说着起身去找他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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